北京印象 (2) - 走下神坛的帝都

北京环境篇

北京从来就不是一座宜居城市。初来乍到者，也许体会不到它多么不宜居，但有一种东西却是显而易见的，只要踏上这片土地便如影随形，那就是——污染，各种污染，各种严重污染。

首先是空气。抬头望望城市上空，你会丧失呼吸的勇气，因为那里弥漫着浓郁的雾霾，以致一年四季都很难见到青山绿水蓝天白云。从公司的窗户远眺，正常情况下能看见有座山，我却在入职数月之后才第一次看到，可想而知北京的空气多么不正常。

其次是噪音。也许你从某个江南小镇来到北京，正陶醉在从未见过的雾霾里，突然，被一声尖锐的鸣笛惊扰，这才回过神来，前面的道路又堵死了。堵车的司机个个心急火燎，哪怕无济于事也不断地狂按喇叭，一时间，汽笛声此起彼伏，整个城市都充斥着刺耳的噪音。从此，你再也找不到一个清静的所在。

北京的雾霾和噪音之大、之普遍已深入人心，举世瞩目，加上它们无色无味无形——至少没有明显的色味形，渐渐地你会忽略它们的存在，也忽略它们的严重性，尤其对于生存能力强的人来说，那都不叫事儿。但，事情没这么简单，看得见的污染更多。

天桥上、电线杆上、公交站牌上，各种墙上……不管你喜不喜欢，垃圾广告都扑面而来，密密麻麻，无孔不入。广告贴在墙上倒也罢了，更有甚者，将名片大小的贴片往人行道上一拍，再跺上几脚，走哪儿贴哪儿，既方便又牢固，远远望去，地面仿佛落满了白色的树叶。这种反人类的贴法简直是环卫工人的噩梦。

我曾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生活的南城过于偏远，属于人员素质不高、政府管辖不利、制度执行不到的脏乱差地带，于是周末走向北城、走上长安街、走进西单王府井，遗憾的是，所到之处有过之而无不及。天安门无疑是北京乃至全国最具代表性的圣地，我以为总该是整洁清净、秩序井然、庄严肃穆的，然而并不是。不庄严、不肃穆、不井然或许可以容忍，但堂堂天安门前、长安街头垃圾遍地能忍吗？有人不慌不忙地散发着传单，有人不紧不慢地叫卖着冰棍，他们的最终产物——传单纸和冰棍纸，都被无情地扔在地上。这还只是日常，若逢假日、活动、庆典，天安门广场人群聚集再散去的场面简直不堪入目。虽说中国很多城市环境差，要差到如此程度，实属不易。我禁不住一次次问自己，这是天安门吗？这是祖国的首都吗？这是天子脚下首善之区吗？这里还有王法吗？

对比我生活过的宁波、杭州，别说城市中心天一广场、武林广场、偌大西湖看不到垃圾，连寻常大街上都很难看到。记得有一次在宁波和朋友逛街，见城市这么干净，于是打赌谁先发现路上一个烟头谁就赢对方一百块钱，最终居然谁也没赢！不要说公民素质有差异，没有人生来就具备很高或很低的素质，都是被影响、被强制的结果，放眼人类社会，就是教育和制度共同作用的结果。你在天安门扔垃圾，未必会在凯旋门扔；你在长安街贴广告，未必会在香榭丽舍大街贴……因为，即便你不承认，也无形中已经被环境所影响；假使你一意孤行，便会被管理手段所强制。在中国，有多少城市建成了林立高楼、宽广马路、璀璨华灯，管理水平却还停留在上世纪呢？

走过长安街，耳边叫卖声依旧清澈，多么熟悉的声音，陪我多少年风和雨，从来不需要想起，永远也不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