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工程 (1) - 堵车都是因为你开得太慢

但凡开车的人，一定常听到这样的嘱咐：“慢点开”，似乎只要“慢”，就万事大吉了。我弱弱地问一下：慢到什么程度才叫慢？城市道路开60算不算慢？高速公路开100算不算慢？人少的时候开70，车多的时候开50呢？没人能给出具体答案，一切还得靠自己把握，告诫者的本意只是安全为重。

事实上，“慢”并不能使你更安全。典型的例子如高速公路上为什么不允许停车，紧急停车为什么要开双闪并设置三角架，因为你在原本快速通畅的道路上突然慢下来会变得更加危险，慢到极致也就是停车之后会变得极端危险。另外，地球人都知道，遇到大货车一定要想办法远离它，而远离的主要方式就是超车，在大车面前慢，同样意味着危险。

“慢”并不能缓解交通压力。一线城市的拥堵或许与机动车保有量密切相关，但对于很多中小城市来说，交通拥堵的罪魁祸首，并不是因为车多，而是因为你，千千万万个你——开、得、太、慢！慢不是堵车的结果，而是原因。如果车辆能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以较快速度通行，堵车就不太容易发生，这是毋庸置疑的。

问题是，我能开快吗？

你不能。你他妈非要炫技装逼打电话玩手机开远光压实线挤车逆行随意变道转弯停车甚至在路中间和朋友开窗聊天怎么他妈的能快？！这其中的任何一项行为，要么导致你开不快，要么导致别人开不快，一辆车可能导致十辆车开不快，最终导致整个道路开不快。更可怕的是，这样违规的司机往往不是新手，恰恰是为了彰显技术与经验的老司机，而老司机的行为又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新司机，仿佛太守规矩的司机永远成不了老司机。一辆车引发的连锁后果或许有法可治，一种陋习传承的恶性循环几乎无药可救。

问题是，我敢开快吗？

你不敢。摩托车、电动车、三轮车在你前面开路，有几条车道他们就能占几条，放着好好的专用车道不走偏偏要跟机动车抢，而且个个是大爷，个个是聋子，对喇叭一丁点反应都没有，有的甚至翘起二郎腿吭哧吭哧把你急个半死，你想怼但确实不敢怼上去；那些不管有没有红绿灯的路口、绿化带、车头前随时可能冲出一辆非机动车或者几个行人，吓你个胆战心惊，虽然他们不怕死但你确实不敢撞他们；各种工程车随处可见经常毫无防护开一路掉一路的石头渣子，你想开快但确实不敢冒着爆胎的风险；还有那些明明路况极好车辆极少却不知道为什么制定出逆天限速的道路，你想开快但确实心疼钱。

你也许会说，车子越来越多，这也是没有办法。车多，没有办法……对不起，是“你”没有办法而已。我来告诉你在浙江宁波开车的状况：城郊道路普遍限速80，交管部门建议速度70，70%-80%的概率在路口遇到绿灯；城市道路普遍限速60，建议速度50，60%-70%的概率遇到绿灯；绿灯路口通行速度普遍可达50，等红灯普遍不超过1次，每次普遍不超过1分钟。

再来看看我们毫无存在感省份的十八线城市状况：首先是逆天限速，再好的道路也给限得死死的，空荡荡的高速和繁忙的国道一个限速，环城公路几乎和市内道路一样难开，到处红绿灯，到处开口子。省会南昌也好不到哪儿去，例如有条堪称高速标准的封闭道路限速60，那酸爽，快赶上驴车了。从某种程度上说，“限”是无能的表现，治不了堵，就限速、限牌、限行，维不了稳，就限菜刀、限网络，这自然是最容易的手段，却治标不治本。其次是通畅程度，以我所在城市为例，无论城郊城区，99.99%的概率在路口遇红灯，等红灯普遍超过1次，每次普遍超过1分钟。红灯变绿灯只要迟钝一秒，车后就笛声四起，人人都想快点走，人人都走不了。

我们的道路丝毫不比发达城市差，我们的车辆不会比发达城市多，究竟差哪儿了，差的是治理能力；差的是，系统工程。你能看到的拥堵，都不是拥堵的根本原因，它是多种不可见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例如：

1. 道路规划与设计。我们小城市还不配谈论太复杂的道路如立交桥的设计，但红绿灯数量、路口数量、速度限制总要谨慎审定吧。环城路本该是为避开市区拥堵而设计的快速通行道，可实际上呢，宽阔平坦的六车道有的限速60，有的限速40，路口之多令人咂舌，行人非机动车随时可穿行其中，原本满足快速通行条件的道路活生生降格成慢车道。今年政府实行“车让人”措施，如暴风骤雨令人措手不及，所有道路包括环城路几乎每隔100米就有路口，就要让人，市区道路甚至每隔50米就有斑马线，如此举措，干脆禁止开车好了。

2. 驾驶员管理与惩治。首先是对于考取驾驶执照的严格程度，很显然全国不是一盘棋，有些地方严得要死，有些城市似乎给钱就行。例如前些年很多外省的人到我省来考，一度成为政府严控的方向。其次是对驾驶员的惩治，这种惩治需要覆盖到不限于酒驾、闯红灯等常规违法的各种欠揍行为，例如前文提到的那些。有人又要说了，哪儿管得那么多，我也要说了，你管得还少吗，关键看你想不想？前段时间我问一个交警朋友，说你们为什么不管管远光灯，他说那咋管得了。后来就听说深圳给他啪啪打脸。驾驶员素质的提高，对交管的影响堪称巨大且立竿见影。

3. 车辆管理。营运车辆超载、运输车辆超重不出事则已，一出事几乎就要封路了（原谅我暂未考虑人员安全，本文主要讨论堵车问题）。即便不超，工程车一路掉渣子你也受不了啊，这点显然发达城市做得更好，或只允许夜间行驶，或限制道路行驶，都必须遵循相关运输规范，我们呢，随便开。再就是非机动车，简直是机动车的克星，各行其道不好么，他偏跟你一条道，在你面前晃悠，有时一辆三轮车当关，后面一溜车甭想开。

4. 运用科技的力量。目前很多城市都在推广智慧交通，有些只是形象工程，有些则以交管之名行监控之实，引进如此先进传感器、摄像头、人脸识别、绿波控制、信息系统，并未给拥堵带来多少实质性缓解。以目前的科技水平，应该完全有能力轻松管控以上所有问题，还是前面那句话，关键看你想不想。

也许我是纸上谈兵，贻笑大方，但目睹世界上的确存在车多拥堵少的城市，说明如果我的办法不靠谱，一定也存在靠谱的办法。